又到一年芒种时。我只身来到荆山镇白莲坡村,信步来到芡河之畔。夏风吹拂,碧波荡漾,坐在河边几棵柳树下,听树叶沙沙作响,像一首高昂的音乐,顿然沁入心扉。放眼望去,一望无垠的水面,停泊着数只大船小舟,大船是渔人的家,小舟是他们出行的工具。河对岸隐隐约约,是青翠的树林,和隐匿其中的房子,不用说,农民们没有几个坐在家里,大都是投身到午季小麦收割之中。想想他们真是赶上了好时候,种地不要交公粮交钱了,还能领到土地保护费。走在田间地头,与当地农民朋友们聊天,他们连旋地钱、栽稻的水费统统都不用掏。一位农民给我算了一笔帐:他种了二十亩地,一年一麦一稻两季下来,午季种小麦的收入正好够一年两季的生产费用,秋季种植水稻的收入就是装进腰包里的钱,去年光水稻就卖了近五万元。没看出来,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感觉比我还年轻还有精神,已有两个儿子四个孙子。
耳边不时传来嗡嗡的机械声,收过的麦茬虽已被村里统一安排的大型旋耕机旋过了一遍,但他们又开着自己的手扶拖拉机又重新旋几遍。一位农民说:麦茬收的有点深,大机子旋的不彻底,种稻必须再旋一遍,撒上稻种后再旋一遍。谁说事不过三,旋得遍数越多越好。他告诉我,现在种稻太方便了,不像过去先下稻秧,再栽稻苗,放水除草、施肥打药一样都不能少。
河边几株成熟的麦子,长长的穗子在风中摇曳着,似乎在向我说,走出城市的喧嚣,来到这风景秀丽的河边吧。这里的空气是新鲜的,这里的水是清澈的,这里的人是纯朴的,这里的鸟儿是自由自在的。才来两天,我的的确确感受到这里的变化、这里的美。宽敞明亮的村委会,是两层半楼房,五星红旗在村委会门前高高飘扬,热情好客的村干部给我们提供了后勤保障。我们荆山镇财*分局几名同志都联系值守在白莲坡村,吃着白莲坡的贡米,喝着这纯朴干净的芡河水,日夜坚守在各自的值守点,尽一份力,发一份光。为继续做好秸秆综合利用,打赢蓝天保卫战,多做群众的思想工作,与他们打成一片。
水面上有一只野鹜一直在开满黄花的水草间游动。它黑黑的羽毛、红红的嘴巴,缓缓地向我游来,它看见了我,停下了走动便仰起头看着我,好像在说,你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怎么老半天坐在河边柳树下,在一个方块如巴掌大的地方戳戳点点,不知在写些什么。“你们人类有时候让我们亲近,有时候让我们害怕。我的祖先曾经被你们投过毒的,我的上几代先辈身上还留下残毒,到了我们这一代,才感觉到你们开始变得越来越亲善友好!”我笑着望着它远去的背影,说,我的朋友,我们都是自然的一部分,早已和你们和谐共生了。你看这广阔的水面,不正是我们退田还湖还河而造成的吗。你现在还能看到横七竖八像曹操大战赤壁到处停泊的遮天蔽日的船只和站在船上的战士吗,现在国家已明令禁止在水里捕鱼了。你看你看,你回来你回来,野鹜转回了身又向我游了过来。我真的想下水和它面对面交谈,但又怕吓着了它,毕竟它对我还不能完全信任全然接受,只好保持着相看两不厌的距离来。
我望着河水一浪推着一浪接连不断,不由得想起孔子站在水边望着滔滔江水发出“子在川上日,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的感叹。
张若虚也曾在个月明人稀的春天夜晚,望着江上的明月,滚滚东逝水,写下一首“春江花月夜”压倒全唐诗,其中几句:“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见人?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又到一年禁烧时,去年的我,也参加了这项使命光荣的工作,可我是在我的第二故乡河溜镇贡集村,见到的是年轻有为的孙书记,今年我却来到这荆山镇的白莲坡村,接触的是朝气蓬勃的何书记。不论在哪里,也不论是孙书记何书记,哪里都好,哪里的农民都是纯朴的,哪里的村支书都是好样的。
风小了许多,听不见树叶的沙沙声,波光粼粼的水面也放慢了节奏,鸟儿不时地叫着,几只蝴蝶在金黄的花丛中飞舞着,机械声也渐行浙远,我也要去值守点,还有好多的等待好多的事要做。
明天,我还会来到这河边柳树下,我的朋友(这只一直不离左右的野鹜),你还会在这等我吗?
我对芡河情有独钟,生于斯长于斯,吃芡河水长大的,现在又来到它身边来。我闭上眼睛,看见了在烈日炎炎下,父母挥洒着汗珠正弯下割麦子,几个姐姐正退着步在稻田里地插秧,比我还小五岁的妹子拖着瘦小的身子在稻田里打药,而我却踏上求学的路……年少不懂红楼梦,再读已过不惑年。当年那首“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如果他还能从无涯的荒漠里走一回,又会发出什么样的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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