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哨卡蒜苗旺
刘玉庆
山西
一丛青青的蒜苗，让寒冷的边关充满暖意，让哨卡的春节更有年味。
我曾经服役二十多年的边防部队长年驻守在帕米尔高原，任副指导员和指导员时，所在的哨卡驻守在一个独立偏僻的方向，守卫着二百多公里的边防线，境内雪岭冰峰，沟壑纵横。通往哨卡的一段岔道素有“八十八公里，九十九道弯，七个戈壁滩（冲积扇）”之说。交通不便，保障艰难，到了冬季，常常因为冰雪阻隔变为雪山孤岛。那几年，进入冬季，“土豆、萝卜、白菜”一日三餐，顿顿老三样，哨卡官兵见到一点绿色非常稀罕，吃到一点新鲜蔬菜十分不易。
每年冬至一过，哨卡官兵的宿舍里，就会用菜盘、茶盘或别的什么器皿栽起一些蒜苗。说是栽蒜苗，严格地说是栽蒜瓣，出芽后为蒜芽，长高后才能叫蒜苗。
栽种蒜苗是有要求的。选好蒜，选体格大、蒜头泛青绿的，这样的蒜后劲大，收两茬蒜苗没问题。剥蒜皮时，可先用清水浸泡一会，不能捏压，不能硬抠。把剥好的蒜瓣挨个摆放在盛菜的盘子、茶盘或搪瓷托盘等，蒜背朝外、蒜芽向里，先外后内，一环一环逐步向盘子中心收拢，整齐好看。
浇水至露出蒜瓣顶端为宜，浇水太多，蒜瓣容易腐烂，到第二茬生长时，就会筋疲力尽，水浇得少了，蒜苗长得慢。蒜苗的生长主要是靠栽种器皿底部的温度和阳光的照射作用。把栽好的蒜苗放在温度高的地方长得较快，相反则长得慢些。因为高原的阳光照射强烈，我们大都摆放在便于采光的窗户台上。
蒜苗长到15厘米以上时，官兵们用红毛线绑在蒜苗身上。一是防止蒜苗继续长高时倒下，二是装点蒜苗使之更为美观。扎上红腰带碧绿的蒜苗纤腰楚楚、清秀玉润，为宿舍带来喜庆的气氛，边关的年味也就越来越浓了。
一丛露珠欲滴的蒜苗，让单调的边防哨卡富于生机，丛莽向上的蒜苗给枯燥的守防生活增添了色彩。高原的太阳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绿白相间的蒜苗上，酷似一盆妖娆的水仙，绿色陪伴让哨卡官兵宿舍更加温暖、温馨。从风沙弥漫的训练场归来，看一看葱绿、挺拔、奔放的蒜苗，力量信心倍增，精神为之一振；从冰天雪地、蜿蜒崎岖的边防一线归来，瞄一眼蒜苗，仿佛领略了祖国的绿水青山，一身疲惫即刻无影无踪。
长成的蒜苗，是最好的食材，新鲜味美。收割蒜苗，要小心谨慎地进行。一手捏住蒜苗，一手用剪刀轻轻地剪，为便于再生长，不能剪得太深，要留一定的余茬。
哨卡官兵栽种的蒜苗生长在高海拔、空气稀薄之地，集大蒜的精华于一身，是雪域边关菜品里的绿翡翠、绿玛瑙。如果用蒜苗炒肉或配上其它食物爆炒、凉拌那一定是美味，蒜苗炒腊肉、蒜苗炒河虾那绝对是精美的菜肴。
金贵的东西点缀花样衬映色泽，起到“画龙点睛”之功效。因为上送的大蒜和栽种的蒜苗都十分有限，长成的蒜苗主要是在过年时享用。除夕的年饭，清炖羊肉里撒一点蒜苗，鲜美诱人；蒸好的扣肉出笼、打好的蛋汤出锅加点蒜苗，“点睛之笔”让人垂涎欲滴；初一早上吃饺子，白菜、猪肉、红萝卜馅里加一点蒜苗，色香味俱佳。加了蒜苗馅的饺子煮熟后，用筷子一夹，点点青绿微露，香气芬馥。
懂得烹饪的人都知道，把最后加进去的提香、提鲜的佐料叫“耍小料”，哨卡的炊事员也把厨艺“耍小料”演绎的游刃有余，一点都不亚于大牌的酒店厨师。既是美味的菜肴，又是惹眼的风物。驱散远山哨卡的寒冷，温暖边塞官兵的年节。
哨卡栽培的蒜苗，它是一抹珍奇的景，又是一幅美丽的画，蓬勃、纯粹，留在心里的记忆是那般的美好。
图片/作者
作者简介
刘玉庆，男，山西平定人，从军多年（上校）退役，现居太原。文学爱好者，多篇诗歌、散文见于报刊、杂志和网络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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